第99章

  然而，还没迈开脚步，他就发现自己的裤腿又被一只毛茸茸肉乎乎的猫爪揪住了。
  江橙抱着沉甸甸的江皮皮，低头一看，这回居然是自家的小橘猫在捣乱。小橘猫毛绒一团乱的跳着高，不知道在高跷的树梢上看到了什么，此刻喵喵焦急地叫着，拽着他的裤腿就往另外一个方向窜去。
  “滚滚？”他不防备之下，就拉了一个晃悠，转身才稳住了身形。但是小橘猫早已经如飞箭一般冲了出去，橘黄色漂亮毛茸茸的身影跳跃晃动在冬日枯黄半高的草丛之间。
  江奶奶拉着江橙，此时也不急着回家了，拍板开口：“走，一起去看看。”
  江家村所在的这座深山巍巍高峨，山高而水深，江奶奶打小就是生于此长于此的，对山里的路再熟悉不过。他们追着小橘猫的身影走出几里地，踩过干枯杂生的枯草丛，走过石头嶙峋难以通过的小路，这才在蜿蜿蜒蜒迂回的大山转角处发现了小橘猫的目的地。
  一池山涧的寒潭。
  寒潭水深不见底，幽深而静谧，四周散乱着一些嶙峋的石头，十分清幽雅静，显然是大自然造化毓秀的产物。
  江奶奶“咦”了一声，惊讶地奇道：“这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水潭？”
  这么些年，她依山而住，和江家村的街坊邻居们自小就在山上打猪草、采蘑菇，路熟的不能再熟，从未有印象山里这附近还有眼前这样一个清幽的水潭。一时间仔细回想了一下，竟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。
  江橙也不禁好奇万分，看着小橘猫试探地蹲在水潭边，将猫爪探入水潭，结果被冰水一冻，“唰”地一下子抽出了出来，连连后退了好几步。
  “奶奶，你也没见过这里？”他边问着，边把弟弟江皮皮放下，自己走了过去，尝试撩了一下寒潭的水，果不其然凉得刺骨，寒冷至致。
  他站起身，在衣服上擦干净手上的水珠，视线从这方清幽深邃的寒潭上越过，环视着四周钟灵毓秀的石壁和不远处的草木树植，有些意外地发现不同于漫山遍野寒冬干枯贴地的野草，这周围的树木植被都有些少见的青翠绿色，盈盈展现出不同寻常的生机，成了冬日里难得的一景。
  江奶奶见多识广，见到此景也免不了面上露出惊讶神奇之情，拉着小孙子过去看生机勃勃的草丛，伸手摸了下嫩绿草叶，感叹道：“今年冬天还没过完，咋这么早就回春了？”
  按理现在还寒冬腊月的，每年过完年，至少再等个把月，山里才能出现点生机盎然的气象。今年的冬天格外冷，大清早他们三口人拎着篮子上山扫墓，一路上还不时呵出白气，冻得直搓手。
  在这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小寒潭周围，气温都比外面低了几度，能出现这样苍翠的草木可以媲美天方夜谭。
  不过，江家村所在的这座乡下深山，自古以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传说都有。有雨天遇到泥石流的，有天黑村民在山上碰到迷路转圈鬼打墙的，还有山里的野生动物被救了报恩的，山里的怪事听多了，江奶奶此时也全作见怪不怪。
  她感叹了好几句，笑着唏嘘，“这里倒是一个好地方。”
  “可惜就是池子里的水凉了点，”江橙接口，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，浸过寒潭冰水的手揣在棉手套里，已经慢慢回温暖和了过来。
  江奶奶怕两个孙子起了玩心，不知道这深山里的危险，语气郑重地提前警告提醒两人，“好了，看过就下山回家了。山里危险着呢，以后不准偷偷跑过来胡闹，掉进水里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，周围没人能帮忙救上来。”
  一句话将六岁江皮皮活泼玩耍的一颗心，给压了下去。
  但是江橙听了这话，却是站在此处越久，越发感觉到这里灵气十足。
  一方小小的寒潭伫立在山涧，钟灵毓秀，就如同周围翠绿的草木一般，生机勃勃，灵气四溢，让人惊喜。
  江奶奶和弟弟江皮皮没有发现异样，倒是寒潭边橘色漂亮的小奶猫贪婪地蹦蹦跳跳，踩在嫩绿的草丛上。
  江橙和蹦蹦跳跳的小奶猫对视一眼，从对方清澈无垢的眸子里，竟然恍然间生出一点心心相通的感觉，仿佛自家的小橘猫也发现这里的风水宝地之处。
  想起来，还是小橘猫跳高了树枝摘野柿子时看到这里，一路拽着他们走过来的。
  江橙躬身摸了把小猫柔软的头顶，眉梢带笑，避着奶奶轻声道：“以后带你来这里修炼。”
  “喵！”小橘猫骄傲地迈着步伐，一口就答应了下来。
  一人一猫跟在江奶奶和江皮皮的身后，一齐往山下的家走去。
  上山时一路砍了路边的杂草，回去的路上就方便了许多，趁着天晌，一家人回到了江家小院。饭馆小伙计吕青洲昨晚借住在了福大爷家里，今天一早就赶过来，虎虎生威地挥着一把大扫帚扫院子，又借了隔壁小于婶子家的柴火烧热了炕，灰头土脸地呛着烟准备午饭。
  江橙进了小院，正好解救了他。
  吕青洲欣喜地从灶前抬起头，脸上都是一道一道的灰痕，忙对着他喊：“你们回来了！对了，滚滚一大早就跑丢了，你们看见滚滚了吗——”
  话音还没落，他就看见一只趾高气昂的小橘猫，跟在江橙的步伐后面，雄赳赳气昂昂地迈进家门。
  吕青洲：“……”
  再看看刚刚睡醒趴在热炕头的小白猫，乖巧又顾家，小橘猫一比起来简直是混世魔王。吕青洲忍不住念道：“你个憨憨。”
  小橘猫展劲扬炸毛，恼怒地挠他。
  还做不做人了？
  叫谁憨憨呢！！！！
  第64章
  江橙和奶奶、弟弟在乡下住了小半个月，转眼就到了年根底下。
  村里的家家户户都热闹地贴上了春联，挂上了红灯笼，院子里的窗台屋檐下一嘟噜一嘟噜地挂着腊肉香肠年货，年味十足。
  小于婶子端着一簸箕黄澄澄的橘子，跨进江家小院的门坎，不出意外地发现只有江奶奶带着江皮皮在家，不见江橙的影子。江奶奶围着围裙，忙活着在灶前炸丸子带鱼小酥肉，新鲜炸出锅的萝卜丸子带着扑鼻的油香，滚烫得让人拿不住，香气也是挡也挡不住。
  一向爱玩爱闹的江皮皮，为了这锅炸丸子，乖乖地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，捧着满满一小碗刚出锅的丸子吃得满脸笑。
  “江奶奶，这么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？”小于婶子哈哈笑着进屋，从簸箕里挑了两个最大最红的橘子，塞到江皮皮的衣服兜里。江皮皮吃着碗里的，懵懵懂懂低头看着兜里一边一个的大红橘子，脸上别提多美滋滋了。
  “咋着，江橙又不在家？”小于婶子寒暄。
  “对，”江奶奶笑容满面，热情的声音淹没在噼里啪啦的油锅炸丸子声中，“出去玩去了。”
  江奶奶年纪虽然大了，炸丸子的动作却是轻车熟路，每年炸年货的活计做了几十年，看着油锅里的丸子飘起来炸熟，就拿一把抄勺一抄丸子捞出来，快手快脚地捡了一小盆，给小于婶子拿回家。“拿回去吃，待会儿我给董奶奶那里也捎过去一盘。”
  小于婶子也没客气，村里乡里乡亲的，相互送些自己的手艺都是常事。不过今天她过来，还有其他事。
  当下，小于婶子寒暄了几句，就和江奶奶和盘托出。“听说江橙的学习好，老在学校里考前几名，正好最近我家小外甥回来过年，能不能请你家江橙给帮忙辅导几天功课？”
  “这有啥麻烦的，”江奶奶热情招呼，替江橙答应了下来，“成，你放心，等他一回来我就跟他说一声。”
  一听这话，小于婶子喜洋洋，笑脸忍不住扬上脸，千恩万谢感激江奶奶的好意。“太谢谢您了，江奶奶。我知道江橙马上要高考，保准不耽误他的复习时间，每天能抽出来一个小时给我家小外甥辅导一下就行，就这几天功夫。”
  每到过年，才到了江家村人多的时候。已经搬迁出大山外的乡亲们和外出打工的人家，拖家带口地回来探亲过年，全村里热闹得不行。
  不过哪怕是回来过年，通常也待不了几天的功夫。正是因为如此，小于婶子才敢央着江奶奶和江橙帮忙，给小外甥辅导几天功课。实在是一年不见，想娃娃想得厉害，看他写寒假作业发愁，这才起了这个念头。
  小于婶子心满意足地揽着一小盆喷香的炸丸子回家，江奶奶又炸了一锅新鲜的出锅，低头看见捧着空碗的江皮皮吃得一脸满足，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，碗里整整一满碗的炸萝卜丸子都已经吃空了。
  江奶奶“哎哟”一声，忙伸手给他揉肚子，怕他吃撑了。
  “走，咱们去董奶奶家给他们送一盆丸子，你哥什么时候回来啊？”江奶奶风风火火地带着江皮皮，端着炸丸子出了门。
  山上。
  一大早起来，江橙和小橘猫又顺路去了山涧旁的寒潭，乐不思蜀地开始修炼。这里灵气充沛，利于修行，两个人的进度一日千里，竟比在海城时快上许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