默认冷灰
24号文字
方正启体

第110章

作者:司空诺诺子字数:3305更新时间:2025-08-20 09:51:51
  “什么?”李自安也被带着有些不安。
  窗外的雨又打了起来,窸窸窣窣地敲打着窗棂,像是战鼓敲出来的闷响。
  “他在凤阳宫喝了酒。”
  “你是说……”李自安脩然抬起眼眸望向易殊同样失神的双眸,有些艰难地开口,“……是昭宁?”
  易殊深吸了一口气,闭着眼睛,声音有些疲惫:“我不知道。”
  “她自幼在我们跟前长大,定然不会……况且她本身也不想去离国当什么神女。”这突如其来的推测不免让往日淡然的太子殿下恍了神,像是在竭力辩解着什么。
  “若是她不是为了自己呢?”易殊在脑中将往事过了一遍,忽然睁开了眼睛,目不转睛地望着李自安,“她为何愿意和亲你我都清楚,必然是被恭亲王府上上下下的性命要挟。她起初也并没同意抢亲,只怕是看王延邑坚持,便口头上答应了。”
  李自安皱着眉,反驳道:“可是这也远远不够,光是换掉一个私印也不见得会终止这项计划。”
  “殿下说得极是,”易殊眼中闪烁着光,“昭宁很聪明,任何一丝风险也不愿意让我们冒,所以她一定会规避一切。殿下,离开大圌境内前,每日都会有送亲队伍汇报行程,她们走到哪了?”
  李自安闻言,也下意识翻着桌案上堆砌的各项文书,终于找出今日刚送来的一封。
  他一目十行扫过无关痛痒的前言,终于找到稍微重要些的内容,顿了顿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:“今日送到的信写的是两日前她们的落脚处,是在泉州。”
  “泉州?”易殊一听,便皱起眉头,“原定的路线根本不会经过泉州。”他早已把路线背下来了,立马察觉出不对劲。
  “不对,昨日明明还在规划的路线以内。”李自安也有些慌乱地翻找起昨日送来的信件。
  “她们三日前的确还走着原本的路,”易殊从袖中展开一幅拓印的大圌地图,“但惠州和泉州是两个方向,惠州直接便到两个边境,而泉州还要往上再走两个州,一直到宿州。且殿下请看,泉州那三个州与惠州是以大悟山相隔,大悟山高千尺,王延邑他们要从惠州去宿州,只能绕道。”
  “可是两日前昭宁便到了泉州,定川先折回上一个地点再到泉州按昭宁的速度需要两日,这便有了四日的路程差。”李自安望着地图,恍然若失。
  “殿下,”易殊抬眸望着他,目光真挚,“那日你说,哪怕只有一丝希望。”
  李自安心神一震,道:“好。”
  “嗯,”易殊稳住心神,“我现在写信让延邑重新启程,战马会比送行人马快的。”若是赶上天气不好,战马能行但马车是不能行,那便又多了一份希望。
  第103章 夜闯宫禁
  正月二十六, 云消雨霁。
  扶风书房中立着两道身影,并肩望着案上的字条,面色如窗外还未散开的阴云。
  即使那日易殊连夜疾书, 却敌不过天公不作美, 晚了一日才送达惠州。这封回信则是王延邑收到以后,启程前往泉州前提笔写下的。
  索性字里行间透着他惯有的乐观,反倒劝慰汴京中的他们放下心来。
  但每日向京中汇报公主行程的奏报却是愈发蹊跷,即使是雨天道路难行, 也没有丝毫放缓速度。不知道是为了赶那二月二的吉日, 还是受了谁的指使。
  但几人身在汴京中,即使急到昼夜难眠, 也分毫动摇不了远在天边的行程。
  这时才恍然明了, 比起直面威胁,等待才最是熬人。若这般遥遥悬望, 倒似将脖颈置于铡刀之下,不知几时落下。
  不曾想尚未等到定川新讯,先听闻恭亲王世子李禛夜叩宫门。
  他又没带随身侍卫,孤身一人闯入宫中,那气势就像是要造反。
  宫中还没从前段日子的严阵以待中松懈下来, 铁公无私地例行发问,幸亏近两年石凌云对他稍有倚重,守卫有些忌惮, 这才破例让他进宫了。
  入宫以后便直奔慈宁宫, 宫门能破例, 这里倒是真进不去了,侍卫横刀相向,冷光映着他苍白的脸色:“世子殿下, 止步于此。”
  李禛顾不上这晃眼的光,便要往前凑:“太后娘娘呢?我有要事禀告。”
  “这又怎么了,吵到娘娘几个脑袋砍?”闻喜皱着眉往外走,未见其人先闻其声,“唉哟,世子殿下,这发生什么了,娘娘这个点儿早就歇下了。”
  “呵,”李禛一路奔波过来,这才有空喘个气,他知晓闻喜的身份,语气稍稍缓和些,但还是急,“我要见皇祖母。”
  “啧,”闻喜望着风尘仆仆的李禛,也没功夫计较他是怎么进的宫了,挥了挥袖子好言相劝,“殿下听咱家一个劝儿,有什么事儿等明日再说,娘娘疼你,定然不会定您深夜犯禁的罪过。”
  “等?我等不了,”李禛冷笑一声,在这夜色里笑容逐渐狰狞,有些渗人,“我现在便要见,什么罪都等听完我的话再治。”
  闻喜自诩是整个皇宫中最有眼力见的,他可不信李禛能有什么惊天的大事儿非要今天禀告不可,若是擅作做主为这等小事惊了娘娘的梦,那不是得不偿失么,谁会犯蠢。
  这世子殿下身上一股酒气,谁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发酒疯,到时候冲撞了娘娘,这心提到嗓子眼也会被捉出来戳穿。何况李禛好歹也是皇家血脉,娘娘在生气也不好大惩,最后遭殃的还不是他闻喜。
  他在这殿外吹风,出来得匆忙又没穿褂子,冷得跺了跺脚,面色为难道:“就是天大的事儿也不敢惊扰太后娘娘啊,请回吧殿下。”
  “我没工夫同你这阉人周旋,”李禛被拦得有些难堪,说话也没轻没重,“若是为你耽搁了正事,你可担当得起?”
  闻喜脸上变了变,倒不是为了这声骂,只是李禛平日里惯会来事儿的,今夜如此反常,莫不是真遇见什么要紧事。
  这么一想着,也顾不得冷了,只是思索着。
  这边还在斟酌,那边便有人在唤了:“世子殿下,我家殿下有请。”
  李禛闻声转过头,脸上的怒气还没消减,眯着眼睛望着来人,良久道:“李自安身边的人?”
  追云提着宫灯拾级而上,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:“回殿下,我是启明宫的一等侍卫。”
  李禛上下扫了他两眼,还没开口说话,追云便又冲闻喜道:“差点惊扰娘娘了,我这便带世子去启明宫。”
  闻喜脑瓜子转得极快,连忙道:“哪里的事,殿□□恤娘娘,咱家清楚。”
  李禛眯了眯眼睛,想起王延邑与他的‘大业’还有李自安的参与,便冷哼一声:“带路。”
  “是。”追云颇得自家殿下波澜不惊的深传,对李禛嚣张的态度没什么反应。
  -
  “殿下,世子到了。”追云站在书房外,面色从容地叩了叩门。
  “快将人请进来。”清润的声音从房内穿出来,让李禛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火。这人倒是在书房里装着平静温和,而他四处奔波,还受人奚落。
  追云正轻轻推门呢,他便一把将门踹开,大步流星地往里走。
  门又‘砰’地一声合上,短短一个月,这往日里金贵的小叶紫檀雕门遭受了几十年从未见到的粗暴待遇。
  案前的两人倒是没有被吓到,李自安仍在批阅文书,只有易殊抬眸望过去,轻启薄唇,面色淡然:“世子殿下。”
  “你怎在此?”李禛被一道碧玉屏风挡着,尚未看清屏风后面的身影,但好歹也是在明礼堂当了几个春秋的同窗,不至于听不出易殊的声音。
  他走得极快,三两步便绕过了屏风,没了遮拦,上上下下地扫过好几遍那道鸦青色的身影。
  “看够了吗?”李自安并未抬头,往文书上批了几个字。
  “朝廷要犯,居然窝藏在皇宫中,”李禛还没收回眼神,前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,又冷哼一声,“不对,倒像是主子一般。这样的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你我眼前,我倒是想要问问太子殿下眼里可还有王法?”越说到后面,声音中的怒气更甚。
  “住口,”笔尖的墨滴意外地坠下,李自安望着洇开的墨迹,眼中染上一层寒霜,他缓缓抬起头,面上一如既往地端庄,但眼神却像淬了毒,“你夜闯皇宫,早知只是酒疯子撒野,该让守卫拿着铁链套着去,倒枉顾我家追云跑一趟。”
  易殊没对李禛的话产生半分波动,却有些新奇地人侧目,殿下这般刻薄的话,倒是第一次。
  李禛气得一口气上不来,他就说王延邑什么时候与李自安有了私交,原来是叛贼在中间做桥梁呢。怒上心头一时也开始口不择言:“窝藏逆贼,与虎谋皮,这便是我们光明磊落的太子殿下,合该让天下的人看看你的真面目。”
  “原也只是念在你是昭宁的哥哥,想你夜闯宫禁或是有事,这才替你开脱,现在看来倒是倾之善心太过,”李自安声音愈发不耐,“你倒敢在我的宫中作威作福,来人送客。”
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