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睛都睁不开,每一个动作表情都正好戳在江岸的反感点上。
见他迟迟不靠近,江南轻咳声:“别看了,你以为你小时候有多好看,孩子出生差不多都这样,等长长就开了。”
叶慧琳也在旁边怂恿着他过去抱。
江岸咬紧牙根,忍了忍,从护士手中接过江闵闲。
婴儿的身体出乎意料的软,像一团棉花在他怀里。
初为人父的他,几乎是没有任何经验可言,抱紧点怕碰伤他,抱松点又怕掉,总之江岸是怎么搂着抱着都觉得不妥当,他小心翼翼再小心。
看得叶慧琳憋笑,赶忙上去教他怎么抱。
江岸学着做。
“这么大个人了,怎么连抱孩子都不会?工作上那么精明,生活里还不如你爸。”
叶慧琳抱怨归抱怨,嘴上这么说,却一边帮他兜着点手。
要说江南,年轻的时候工作忙归忙,在对待老婆这一方面那是比江岸懂事得多。
只是后来公司的事愈发忙起来,叶慧琳出月子后,两人都一心扑在工作上,就因此忽略了江岸的整个成长过程。
江岸学了一上午,勉强学得差不多。
芩书闲也刚醒转。
他窝在床榻边,陪她说了会话,她总是特别的容易犯困,不一会就开始眯缝着眼沉沉睡过去。
江岸也不走,在床边帮她捏捏被角,或者是理理头发。
只要陪着,他就觉得心里安稳得很。
芩书闲期间也会醒来几次。
她懒懒又虚弱的软在床里,声音小得需要江岸凑近贴在她唇边,才能听清楚。
“我想看看闵闲。”
“好,我去抱他。”
芩书闲安安静静的等着他把孩子抱到床边,视线蠕动,小孩没有想象中那般粉嘟嘟的,反而是有点儿丑,挤眉皱眼,小嘴时不时的砸吧两下。
江岸眼底深沉,卷起一层微微的热气:“老婆,辛苦你了。”
孩子还小,也不懂得说话。
芩书闲仰着脸看了会,便让江岸抱过去。
此时,病房里还有叶慧琳跟江南,以及在旁边的覃双双。
不多时,门口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。
“哎呀,亲家母,亲家公,我来晚了,路上堵车。”
芩书闲听出是潭杰的声音,她刚俯身下去的脖颈,再次抬起,跟潭杰对视的那一秒,她差点没忍住眼泪溢出来,潭杰赶忙说:“别哭别哭,这大好日子哭不得。”
她努力忍住点头。
其实这屋里的人,没一个不是不真心疼她的。
但唯独只有潭杰,才能戳中芩书闲的泪点 ,或许是亲情血脉的缘故吧!
潭杰又同江南两口子打了番招呼,才再次过来看她。
她声音沙哑:“舅舅。”
潭杰大老远跑来,一路赶路,到这边满脸的风尘仆仆,估计饭都还没来得及吃两口,脸上是浓烈的欣慰。
“舅舅来晚了,没赶上你生孩子,这心里不来劲。”
芩书闲眼泪在眼眶边打转,打了好几圈,才好险憋回去,江岸在一旁捏着纸巾给她擦拭眼泪,看得心里揪着疼:“舅舅,要不你就暂时先住这边陪陪阿闲?”
潭杰没作声。
许是有他的苦衷。
芩书闲又哪能看不出来:“家里事也要紧,我不用陪的。”
不是江岸舍不得,是潭杰没肯来燕州,但凡他一句话,他立马就能在燕州买一套房给他。
哪怕是把他一家人全接到燕州来,安排好工作吃住,都不是任何问题。
偏偏谭杰这人吧!
骨头硬,骨气比骨头还要硬。
“那我先出去打个电话,舅舅,你先陪阿闲聊聊。”
哪有什么电话打,江岸只是觉得他们舅甥之间有话说,自己主动让出空间来。
关上门,人走后,潭杰才低声问道:“阿闲,他们家对你还好吗?这些日子,江岸有没有什么……”
“舅舅,都挺好的。”
潭杰:“舅舅是男人,很多话不好主动问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芩书闲清楚潭杰在顾虑什么,怕在她怀孕期间,江岸出去偷腥乱来,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,江岸真要是这么做,她哪怕是生了,也得离婚。
一方面是江岸真爱她,一方面是她性格太要强。
连叶慧琳现在都完完全全的站在她这一派的。
谭杰抹了下眼角,微微湿润:“你妈妈走了,就剩下我这么个亲人,要不是家里那边事多,我就在燕州陪着你。”
芩书闲想伸手去给他抽张纸巾,抓几下都没力气。
“我自己来。”
还是谭杰起身自己拿的。
他这般,她看得也是心碎一地。
芩书闲眼皮上下翻了下,掉下来的全是泪,嗓子哑到不成样子:“我生闵闲的时候,总是想到我妈。”
第614章 酸醋
江闵闲一岁的时候,宋凯泽远从盐城回来看她。
二十岁的人,棱角已经生长出了成熟的气息。
刚毅的面廓下隐着几分独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凌厉与傲气。
一头顺溜麻利的板寸,黑卫衣加黑色运动裤,不熟的人总觉得他身上有股神秘感,芩书闲看到的,却永远只有他那份不为人知的敏感,脆弱。
“你来了?”
“姐。”
宋凯泽视线微垂,往前坐。
佣人将芩书闲怀里的江闵闲抱走,她起身去换了壶新的水泡茶,沏好的茶斟满推送到他身前:“大老远过来也累了,先喝口水润润喉咙。”
差不多有两年多未见,不光是她看宋凯泽变化很多。
他看她也是一样的。
宋凯泽也在心底暗自庆幸,当初自己没有死缠烂打的去拆散她跟江岸。
他深刻的意识到,自己无法给予她这般好的生活条件。
抿下两口茶水。
芩书闲微笑,问道:“味道还合适吗?”
两年多前,江岸托关系把宋凯泽送去盐城,他才得以继续学业。
大学时期的学费跟生活费,都出自于她跟江岸之手。
宋凯泽很清楚,倘若他没得到芩书闲这份庇护,江岸不可能支助他,给他一个光明的前程,他就像是那阴沟里的蚯蚓,爬起来时有人帮他一把。
除了感激,没有别的情感。
“挺好喝的。”
他进门时,没看到江岸,遂才问:“姐夫他没在家吗?”
芩书闲:“近来公司事情忙,这几天都没怎么回来过,吃喝睡都在那边,待会我还得给他去送饭。”
“男人忙点也挺好。”
说曹操,曹操到。
停稳车进门,江岸刚走到门口,一眼扫过去,他定定的就看到门口那双白色的板鞋。
这段时间,芩书闲出门少,平日里几乎也没人来家里。
就算是陆淮南那边的人,或者是覃双双她们,也不会穿这种鞋。
脚步顿时顿在原地,江岸目光深沉探究的盯着鞋看了好几遍,心里慢慢萦绕一丝怪异来,稳了稳心绪,他握住身前门把手推门而入。
宋凯泽正跟芩书闲在客厅闲聊,两人脸上皆是洋溢着那种侃侃而谈的微笑。
绷住的神经,松懈下去。
江岸喉咙滚动,吞口唾沫。
闻声,宋凯泽先扭头,芩书闲随后,转脸之间换上一副诧异:“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?”
“回来拿份文件,待会还得回去。”
江岸脱下鞋,换好拖鞋往里走,走路时无意的往他那边扫了眼,眼神深沉。
“姐夫。”
一进门的时候,江岸脸色是带着几分怪异的。
同为男人,宋凯泽岂会不知,所以他开口喊人,很分明的把自己跟芩书闲的关系隔离开。
“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